閱讀札記——《麻醉禮讚》、《死火》

閱讀札記——《麻醉禮讚》、《死火》

（三年級上學期）

周作人《麻醉禮讚》

我記得我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周作人認為麻醉是不好的。首先是因為知道周作人有種文章是認真把不好的事情寫得好合理，事實上卻是反諷，我有總覺得他寫的是反諷。這一點可以在第一段看到，說麻醉是「人類所獨有的文明」，又說假如沒有麻醉，「人心所以異於禽獸者幾稀了」。這兩句讓人覺得是諷刺，因為很少人這樣想。接着說喝酒，說他兩個族叔，喝醉了，掉了棉鞋，又把狗當成棉鞋。總結說他們「神聖的樂趣我輩外人那裏能知道」、「自己談是清醒，其實卻是極大的不幸」。這深化了我認為周作人覺得麻醉是諷刺，因為大家都他說的情況是可笑的，又認為他談的清醒是不幸，源於自己意識到失去了棉鞋。最後說到不麻醉自己的英雄，說自己是凡人、悲哀。我認為周作人是自以為能成為英雄，卻發現自己是凡人，所以悲哀。這一切我都能有個完整的說法。

到了上課，老師說完她認為周作人是真心讚麻醉，如果真的能全然麻醉是一件好事。文章或許順道諷刺像我這樣想的人。

我會有相反的想法，是我把自己的想法都代進去，用自己來想周作人。

猶記得老師導讀完，再問我們認為周作人是否真心讚麻醉。我記得我是其中一個舉手反對的。老師叫我們是這樣想的人寫札記時提出反論。在這裏我想說的是，周作人也沒有說實麻醉是好，都用一種不肯定的語氣說，所以稱不上是一種讚。不知道周作人有沒有另一篇文章諷刺我這種「跌落地拿一返渣沙」的人呢？

 

 

2024年7月26日補充

話說，前些日子（居然）有人在這篇文章下面留言。

我重看了自己的札記和周作人的文章，有一些看法多年後補充。

首先，我已經忘了周作人其他文章是寫什麼的，札記中「周作人有種文章是認真把不好的事情寫得好合理，事實上卻是反諷」在此暫時忽略，以下分享是單從《麻醉禮讚》這篇文章出發。（如果要認真研究，把作者的其他作品和其他資料納入會更好。）

另外，多年過去，我也我已經忘記，老師有什麼理據說明（或者有沒有說明）不是反諷。

《麻醉禮讚》是真心讚頌麻醉還是反諷呢？

我要承認這次我嘗試從「為什麼文章不是反諷」切入。

我發現一個特別的地方，其實整篇文章並沒有說明麻醉有什麼不好。讀起來覺得是反諷，是不是因為我認為麻醉（吃鴉片、喝醉）是不好的，所以讀到文中的例子便覺得是反諷呢？
其中黑狗當棉鞋是當中最怪異的例子，周作人說：「我們將棉鞋當棉鞋，自己說是清醒，其實卻是極大的不幸」，但他並沒有說明為什麼是極大的不幸。這是不是說直面現實是極大的不幸呢？就此，我伸延在周作人他們的年代，生活苦，有麻醉逃離，因此讚賞麻醉也是合理的。

回憶最初我為什麼覺得這篇文章是反諷呢，主要是因為在最後一段說英雄是不願意過麻醉生活的人。但讚頌英雄是不是就是貶低麻醉呢？世事並不是非此即彼。如果無法以英雄的方式過生活，那麼醉生夢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作者則處於兩者之間，兩樣都做不到）——這篇文章或許是想表達這樣的想法。

回到一開始的問題，文章是真心讚頌麻醉還是反諷呢？如果是上段的結論沒錯，那應該是真心讚頌。

我在尾巴再留一個疑問：即使麻醉是值得讚頌的行為，會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麻醉還是值得讚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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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死火》

堂上的討論方向集中在死火到底象徵魯迅另一個自己還是革命的人，彷彿大家都同意內文就這樣理解。我的看法和堂上的方向不同。我的理解是死火並沒有被石車輾死，因為內文寫道：「他忽而躍起，如紅慧星」既然用慧星比喻，那死火應該跳得如星般高，石車總不能把天上星星都撞死。（其實也可以，夢裏面什麼都可以發生。）另外，我把死火和「我」的關係看成武俠小說那種恩人關係。一個想逃出冰谷，一個被人拯救，卻命不久已，只好盡力報答恩人。

堂上說一個不樂觀的魯迅，不會有死火至少發光發熱過的結論。我記得我堂後提出石車沒有輾死死火，老師就是問我上述的問題。其實我覺得，死火就算沒有被輾死，它始終很快就會死，文中既沒有褒揚死火如何偉大、絢麗，不構成至少發光發熱過這種美好讚賞。老師之得問我覺得死火像徵什麼，我說是革命的人。到現在我也覺得就我上述的看法，用革命的人解不通，其實用什麼都好像解不通。

我又記得之後有同學問我，覺得魯迅只有樂觀一面嗎？我搖頭，我覺得人人都不只會樂觀。但總不能因為魯迅有悲觀一面，文章收在《野草》內，所以要以悲觀為前題去閱讀。寫悲劇不代表用悲觀的看法去寫，至少我在文中感受不太到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