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5日星期二

我城

我城

(消失了好一陣了,乘新年來日更一下,更到我沒「貨」吧。當然是舊文,水平有異大家多多包涵。)
我城很細、很小。

紅磡、灣仔、炮台山。

我的小學在灣仔。小學裏我最喜歡是小食部。小學的時候,一至三年級是上午校。上午校的時候,小食部是不收錢的,家長要預先買好學校發行的「鮮奶券」或「汽水券」,才可以到小食部換東西喝。例如:旺旺仙貝、雪餅、辣蝦餅。我一星期會有一張鮮奶券去換一支玻璃樽裝的維他奶喝。那時候,不懂得嚐出豆奶和牛奶的味道,更加不知道世界有好幾種奶。之後,我知道鮮奶券可以換小食部內的其他零食,但我好像只換過一、兩次。因為我乘那間保姆車公司的保姆總會帶一些零食給我們。可樂糖、蜂蜜糖、旺旺仙貝、旺旺雪餅、珍寶珠、沙嗲串燒……甜的、鹹的、辣的,兒時都很喜歡。但最難忘莫過於在下午校能用七塊半買下的查字典冰紅茶。小食部老闆將冰紅茶放進冰廂,把整支雪成冰條似的。一要回來,打開瓶蓋,能喝到的紅茶少之又少。即使舉瓶仰頭,能喝到也只寥寥可數的數滴,小得像是溶了在舌頭上,不知不覺間就吞了,吞了在喉嚨也沒有冷的感覺。此時,望向瓶內,只會看到一大塊和瓶子形狀一樣的「紅茶冰」。正確的喝法並不是像冰滴咖啡一樣一點一滴待它融化,逐少逐少去喝,而是將瓶子裏面的冰打碎。把冰打碎的方法有很多,包括:把瓶子打向石柱、鐵欄、桌椅等,或者找個和你一樣買了「冰」紅茶的同學,各自拿着自己的「冰」紅茶互相像鬥劍一樣交擊。這樣你就喝到查字典碎冰,或者先待冰融了一小部份,再打碎,你就能嚐再最美味查字典沙冰。記得我最喜歡芒味果,最討厭綠茶味。

我在小學最後兩年每逢星期二、四、六都會到炮台山補習。那裏的補習老師很嚴厲,時常大聲的罵人,是罵得痛耳欲聾那種,罵得就連門外也能聽見。有時候甚至會動手打我們。記得有一次,做完一份測試,有一題她在之前的練習已經千叮萬囑要我們記住,可是在測驗中還是有人錯了。有人就被叫了出去,「啪」一聲超大力的被打了在手臂上。大家很快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也因為不止一個人犯這錯,下一個被叫名出去的人,其他同學就獻上自己的外套。下一個要被打的那個就由一個瘦子裹成一個像身子發脹的胖子,補習老師眼見及此,忍俊不住,手發軟的打下去,「啪」的一聲打了在厚厚的外套上。補習老師她雖然嚴厲,卻也很好人,時常請我們吃下午茶。雖然我每次都說不要,但那時的三文治和西多士香味還是貫注了在我筆尖之上。還有逢星期六,我和其中一個同學會在十點半放補習的之後,到麥當勞分享一個套餐,汽水、薯條、漢堡包、價錢都一人一半。那時的麥當勞好像比現在美味兩倍。

到了現在,我們彷彿能嚐到營養,麥當勞變得難吃。還是我們已經無法再細細品味呢?小時候的零食已經消失或者變得難找。沙嗲串和那幾種味的查字典已經從我城消失。而在我六年級的時候,小食部倒閉了,原因好像是大人不懂體會那此味道。

我城很細、很小。

紅磡、灣仔、銅鑼灣、旺角。

中學那時有踏足聲、打水聲、翻紙聲。有運動場泰坦膠的味道、氯氣味、老書的味。有發燙的膠粒、水的阻力、書紙的觸感。當然還有其他很多很多,有網吧淡淡的煙味,有海風吹進渡輪的聲音和味道,有擊中排球的「啵」「啵」聲,有要球的叫聲、教練的罵聲,有打機叫伙伴求援的聲音……有很多很多的嘻笑聲,有能聽見,有的只響在未來的腦中。

高中,我必須學會感覺出我未能感覺、不曾感覺的。淡黃色的、酸的是硫化物。滑的、苦的是皂的鹼。單糖有甜味,多糖則沒有。我口中多了一種我不應常有的酸味,因為常吃東西之後會吐。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清楚吐的感覺,灼燒的液體從胃衝上食道再從口腔吐出。胃酸是熱的,酸酸苦苦的,帶點臭的味道。

全部全部都很遠,隔着一條會吸人生氣的大縫隙。

我城很細、很小。

紅磡某幢大廈某間房子、何文田牧愛街、旺角信和中心。

現在,我剛在家旁的公園跑完步,汗滴黏在背上。我的胃比以前舒服多了,是因為看了醫生,還是做了一點運動呢?我不知道。我很多東西都不知道,自從我腦袋空了很多空間之後。好像很多東西一下了忘了太多,有點不踏實的空虛。口中有種揮之不去的酸味。

回到家。總覺得有什麼應該做,卻想不起是什麼。很空閒又很忙。習慣了的按開了電腦,面書有信訊。今晚我有空。我順有點開連線遊戲。這四年來近乎每天都這樣做。罵敵人。罵隊友。罵自己。罵世界。

這一切都發生在很靜、很細、很小的我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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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是二年級下學期創意寫作課的作業,分數不錯,沒記錯評語主要是前半部分寫得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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