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思——夜未眠

靜夜思——夜未眠

我關上電腦，走出房間，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我下意識地拿起電視遙控，想開電視，但忽然像是醒覺了什麼，想了想，又放下了遙控。

現在是十一點半左右。我很久沒有在夜裏靜靜地坐着什麼都不做了。

大概是自從高中開始，愈來愈晚睡。不知不覺間，到了另一天才睡已是等閒。即使到了現在，過了十二點後思考之後有什麼事等着我，還是擺脫不到「明天」就是今天，總覺得未睡覺之前明天是不會來的。

晚睡這個習慣，大概是由中六延伸至現在。中六的時候，吃完晚飯後，我會用一會電腦，大概到十點半、十一點就會關掉電腦，到客廳，在坐到沙發上，做功課或是溫書。會選擇在沙發上做功課或溫書，是因為書桌上有電腦，我怕我會忍不住繼續用電腦;在餐桌那邊，又會想着幾步之遙的沙發的舒適。結果我就在把書本、作業，要做的東西放到沙發的靠手上。除了坐在沙發上，我還會開電視，不知道是自己無法承受寂靜，還是連喘息、抬頭的一絲時間都要找東西填滿呢？我也不知道。

坐沙發上，我會下意識開電視，但今天我制止了自己。我記得大學二年班的時候，老師在課室關上燈幾分鐘，叫我們想到什麼寫什麼。我確實寫了什麼，就不記得了，大概就是從那時昏暗的環境回想起夜晚。

我總是在夜晚的時候思考，大概是因為中六之後，再沒有那麼多書要溫，那麼多練習、功課要做，閒了下來，可以慢慢想東想西。

寫老師的練習的時候，想起夜晚並不是想起晚上多有意義，思考得多深入，而是想起，很久沒有在晚上坐在沙發上思考。

晚上，給人一種沉寂的感覺。在那會讓人不自覺想很多平常不常想的事。

今晚也是這樣。我回想起二年級那個練習，回想到底多久沒有在晚上思考。對上一次這樣坐在沙發上是什麼時候呢？我今年三年級了，距離二年級那個練習一年有多了。整整一年沒有什麼長進。想深一層，或許不是一年沒有長進，而是進了大學之後，我再也沒有長進。

大學比起中學相對輕鬆得多，上學時間又短，強調自主學習。可能是因為難得可以放鬆下來，我的生活近乎變得只有睡覺、吃飯、上課和用電腦。用電腦的時間愈來愈多，打機、看影片、滑網頁和朋友聊天，不知不覺間我被這個資訊不斷的東西灌注了。不是說，用電腦的時候，吸收不到新的想法，引起不到反思，而是這種思考和夜晚那種深沉、自我的反思截然不同。

有時候，我會覺得用電腦用得太多，甚至開始不會思考，只是不斷無謂地接收。也有時候，我覺得比起以前難以集中，是因為不斷吸收碎片化的資訊嗎？

前陣子，我為了趕功課，久違地坐在沙發上，開着電視，對着電視做功課。我把電視轉向一個猶如當年亞視《魚樂無窮》的節目，那是拍着一個人在砌模型。我怕轉到其他節目，我會分心到節目上。對着電視中砌模型的人，我有奇異的自我勉勵感。雖然拍不到那個砌模型人的臉，但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到他的專心一致。把部件從架上切下來，磨走凸出來的部份，裝嵌，上色。在寫功課的空檔，看到他心無旁騖，回望一下自己的功課，就希望可以做到像他那樣。事後，我回想，到底當時不時抬頭看那個砌模型的人，是單純的想不到怎樣寫，還是無法集中呢？

大學已經來到第三年了，再過一年就要畢業。回顧這三年到底我做過些什麼呢？由得悉自己有大學讀，可以享受四年更自由的學生生活，聽其他人說大學是最瘋狂的日子，我也有想像過自己理想的大學生活。其他人口中那種瘋狂的大學生活，我沒什麼大興趣。我反倒想用自由時間來發展興趣，最好能興趣發展成工作。實際上，為興趣做出來的實事，大概一隻手就能數出來。反而，接觸多了資訊，開始想把興趣發展成工作真的好嗎？我的性格、心態真的適合把興趣當工作嗎？

除了這些有的沒的，我的生活就給娛樂和無為所填滿，甚至有時候有種錯覺，想未來工作之後，放假的生活就會是我現在的生活嗎？

如果要為大學生活作個比喻，我會說我想像它是實實在在的玻璃瓶，拿到上手卻發覺只是沙子，一不察覺沙子已經從指尖流逝，只餘下那些小量的沙，足夠堆一個沙堡作紀念嗎？

呵——我打個呵欠。已經有點渴睡了。我望了望鐘，已經快一點了。我有想過，今晚就這樣，到房間睡覺去，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去睡了，明天的我就會故態復萌，像今天的我一樣，無所事事對着電腦。

有時候，我意識到問題，只是這樣的生活有點奇妙的舒適，就是無法做些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我現在還坐在沙發上。今夜暫且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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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這篇算是我唯一一篇有得獎的作品，其實也只是大學時學校中文學會舉辦的比賽的優異獎。創作時間是2017年5月（大三下學期） 。

理論上這個作品是版權已經不是我的了，不過作者好像可以把作品貼在自己的網站上。就算不行主辦方來告我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