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20日星期六

書店裏的事

書店裏的事

工作

某天,我在書店內整理書本,有位客人和我搭話,問說:「為什麼做書店這麼辛苦的工作,不去做例如咖啡店之類的工作?」我打了個突,既為他忽然問我,也為他問的內容。我頓了頓,想了想,回應說:「我做過飲品店。飲品店比較辛苦。」他問我是什麼飲品店,我答台式飲品店。他立即搖頭說不,重新強調是咖啡店,例如Starbucks。他說那些咖啡店很是休閒,泡杯咖啡要好幾分鐘,打個奶泡又好幾分鐘。我沒有在咖啡店工作過,但我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只是沒有什麼實例反駁,點點頭以作回應。接着,我回嘴說:「書店不算辛苦,我做過更辛苦的。」現在做書店不算太辛苦,而且我想起不久之前一次痛苦的經歷。說這句說到後半句,我在內心不禁苦笑。客人語帶質疑地問是什麼工作。我說是拍攝工作(這件事有機會再說)。客人聽罷點頭稱是,之後說拍攝順着聊下去,也沒再提書店辛苦一說。


總覺得他不知道是對書店有誤解還是對咖啡店有誤解。

(姑且一提這位客人很年輕,應該三十不到,挺好聊的。)

我曾經看過jobsdb一篇宣傳文章,說文青系兼職,其中一項正是書店店員。文中提到被書包圍,對鍾意書的人是幸福的工作。文章是說得頗美好,但最多人讚的留言卻是說全書店(特別是小店)的工作都落在你身上美好嗎和「你估執書真係有時間俾你睇書」。身為一個店員,看到留言不禁莞爾。

看到這篇文章讓我想起某網友分享說文藝學生很嚮往到書店工作,但他們會失望,因為書店是零售業,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聖地。現在工作的舊書店,老闆也提過中學生兼職的流失率很高,他傾向不請中學生。

承傳
某天,有個口音聽起來像內地人的中年大叔剛進店就感慨的說,很喜歡香港這個轉個地方就看到「市井」的地方。我不肯定是不是說「市井」這個詞語,但發音大概是這個,他說這個詞的時候沒有看不起的意思,而是高興、嚮往的。他見我面帶疑惑,解釋說即是舊區,有老店、小店的地方。後來他說買書的事,說旺角有條街有很多樓上書店,說到街名的時候卻卡住了。我搶着說,是西洋菜南街。他連忙說是。大概是因為見我對書本熟悉,他說:「老書店沒有年輕人願意做,你肯做,肯繼承,真好。」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的當下呆了下來。是因為他那感歎的語氣嗎?我是想反駁的,我的老闆也不老,我們店主要的店員也很年輕,西洋菜南街的樓上書店也有年輕的店員。可是,我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他很快就走進店裏看書。

他逛完之後拿書來結帳,問我有沒有現金外的支付方法。我說沒有,他說沒關係。他自言自語說剩下多少現金,去到另一家只剩下幾多限額可以買。付帳後,他爽朗笑着跟我揮手說再見。


承傳2

有一天下班前,老闆如常在外面收完書回舖頭。老闆情緒高漲、語帶興奮地拿着一小棟收回來的書和我分享:「這些書合共值大概一萬元喔。」他粗略的逐一解說這些是哪個作者、什麼書。有些陌生的名字是某些知名作者的另一個筆名,某些書是誰的初期作品,有的是知名小說家的散文作品,哪些書在網上拍賣曾賣過幾千元。相較於老闆的興高采烈,我反而不怎麼感興趣。對我來說絕不絕版、價錢高低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容好不好看。其實要說絕版作品,圖書館不少,而且再版也是相同的內容啊。

之前都有種和老闆和店舖的看書風格不一的感覺,有時候老闆會說收了不少好書,我看罷卻沒有相同的感覺。當然是因為我是從我的角度出發,我喜歡看小說、故事性重的書,偏偏老闆很少收娛樂小說,因為少人買。我只是個店員,大可從個人角度出發。老闆有他自己的興趣,也有銷售方面的考量。

老闆跟我分享完那些價值不菲的書,他說遲一點教我分辦值錢的書,這樣我就漸漸變得可以外出幫助收書。

聊天

有一次,有個男人來結帳,是小說!三本日本小說(後來上網找才知道那是號稱妖怪型的推理作者)一本香港人寫的推理小說。很少遇到買小說的人。雖然他買的書我都沒有聽過,但香港人寫的推理小說書背上簡介說是某推理比賽的入選但沒獲獎的作品,還把另一個香港作家和他很出名的作品拉下水寫在簡介上(兩者的相關性低)。我順道這個方向打開話題,就和他聊了開來。期間得知,某推理小說比賽的得獎作品他全都看過。對於這個比賽我也略有耳聞,只是獲獎作品只看過一本。碰巧心中有個相關的疑問:有位香港作家拿了比賽首獎,但我讀過該作家之前的作品(不是推理故事),覺得其文筆和故事都一般,我很好奇這次獲獎的作品怎麼樣。我將我的疑惑如實相告,問問他的意見。他同意文筆方面的看法,至於故事方面他認為詭計、推理不錯。他有補充說,他是讀數學的,可能這次比較對他胃口。他又說他覺得這個比賽頭幾屆的作品比較好看,後幾屆給他一種頒給有前途、看好的人的感覺。他強烈推薦了某一本,我說這本我記了下來,打算到圖書館借,只是一直未借,我會趕快找來讀。我有想過補充回應說比賽決定名次的評審是日本人只是能靠可能粗糙的翻譯來看作品,而且是推理比賽,詭計、鋪排等遠遠比文筆重要。
 
可是,當我在組織想法,想說的時候,有另一位客人連環詢問。我和「推理」客人的對話中止。大概是見我要招呼其他客人,也聊了不少,「推理」客人輕輕說了句再見就離開了。
至今我仍得十分可惜不能和他聊更多。既因為難得遇到投契的客人,也因為很難再遇到他。
 
(話說我一直躲開作家名、比賽名,這樣有點令閱讀難度增加,因為始終算是說了某人的壞話。雖然只要稍稍熟悉推理很容猜到在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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