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7日星期日

老爸

老爸

記得小學的時候,有這種的類形的數學題:
今年向華的父親是六十歲,五年後向華和他父親合共八十八歲。
向華今年多少歲?

當時怎樣算都算不對,因為忘了向華會長大,更忘了父親也會「長大」。

腦袋就記得題目怎樣算,但心裏仍然覺得爸爸是萬能的、不老的。
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還是第一時間找爸爸。


可能是善忘吧,不然怎麼花了這麼多時間理解的還記不住。

記得有一次晚飯,爸爸說到和媽媽一起到某展覽館參觀。
爸爸當時是這樣說的:「進去了以後,我先去買票。我去到售票處,售票員就跟我說:『買票嗎?十元一張。』你知道的,你媽媽走得慢,我便朝後面大喊:『老婆!票很便宜啊!十元而已。』接着,售票員側一側,朝我身後望了一望,這樣說:『她要買二十元的票。』那一下子,我就知道……哎喲!」
還不到六十五歲的爸爸當這是笑話一般說。
笑意從我的心底升起,但隨即被另一種的情感壓過去,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踪,反而那種情感縈繞心頭。
我沒有什麼表現,只是默默的繼續吃飯。
弟弟側了側頭,呆着,大概理解不到。

可能是善忘吧,不然怎應連心底的那種情感都記不住。

又有一次,同樣在餐桌旁,因為爸爸的回家時間比正常晚,我好奇的問為什麼。
爸爸說是去伸請個人八達通。
我再問為什麼。
爸爸笑而不語。
我把滿是疑問的目光轉向媽媽。
媽媽說:「還不是為幾個月之後可以用的兩元乘巴士優惠作好準備。」
我應了一聲,把目光移向爸爸。
爸爸沒有任何的補充,只是默默的繼續吃飯。
望到他頭上黑色中夾雜着零落的銀白色,我也沒有再作聲,只是默默的繼續吃飯。

可能是善忘吧,不然怎麼連每晚都能看見的黑白混雜的頭髮都記不住。

在我休學準備公開試的其中一天,爸爸因為放假,也在家中。
下午,爸爸小睡了片刻,走出房間,經過我的房門。
可能是因為溫得累的關係,我碰巧四周望的時候,看到門外的情況――爸爸毫無徵兆的往後跌,一下子倒在地上
我馬上跑出去,扶起他。爸爸口裏喊着「很痛」,一手摸着後腦勺,一手把自己撐起。媽媽聞聲而至,立即把爸爸扶至沙發。
媽媽口裏說着:「地上又不濕滑,怎麼這麼不小心。」
但仍慢慢的扶着爸爸走,檢查他跌到什麼地方。
我則杵在一旁,什麼也做不到,應該說不知道該怎麼做。
爸爸望了我一眼。
我會意,緩緩的走回房間。
緩緩的在書桌前坐下,慢慢的拿起筆,我望着筆尖,想如果爸爸在街上這樣忽然倒下……
我用力握筆,把目光移到桌上的筆記,看到的只有一堆文字、符號,這就是我能做到的東西嗎?

可能我真的善忘,但我絕不會望在那一刻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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