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
我個朋友一直都覺得常常「到時先算」的我很神奇,說我好像什麼也不用擔心。是的,到了現在「唔知點算」了,我還是這樣。或者,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不用擔心,而是太多要擔心,根本無從擔心起,所以乾脆算了,不擔心。
那是自作自受吧。看着周圍的熟悉的同齡人,好像個個都知道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找到工作的,繼續讀書的都有。說好的迷惘呢。
最深感受的是到海華基金會那一次。海華基金會是台灣官方幫忙辦理到台升學的地方。我否是第一次到海華基金會的香港辦事處。第一次去是四年前,聖誕節前夕,去報讀台灣的學士。這次上去的時候好像是六月。辦事處上面除了職員外沒有其他人。除了門口招待處,裏面沒開燈,只依靠着從窗户透進來的陽光照亮,顯得有點昏暗。我想到台灣到碩士(研究所),準確點我只是想到台灣讀書、試一下生活。我不喜歡做研究、寫論文,這樣的話或許根本不適合讀碩士,但我知道有小量研究所是以創作來畢業的。職員帶我到光線不是好充足的桌子旁坐下,我開始問問題。我說想報碩士。職員說報名期是十一、二月。我也猜到,畢業才來報太遲了。我接着問,我讀的公開大學台灣官方不承認學歷(好像是因為學校有遙距課程)。職員說,會額外審核,我讀的學士基本上沒問題。接着,我問,有沒有什麼碩士課程是用創作來畢業,可不可以替我介紹一下。職員說他不知道。他說一般來報碩士的都很清楚自己想讀什麼。聽到他這句,我覺得我好像被狠狠的摑了一耳光。他好像在說從來沒見過想讀碩士又不知道自己想怎樣的人。明明他的眼神沒變,我卻覺得他在鄙視我。我後來發現,會有這感覺大概是自己在鄙視自己吧。他後橋補充說,某個網站上可以看各大學的碩士詳情,又說辦事處內的書架上有不同大學的宣傳品,說可以參考一下。我很混亂,大概是那一巴掌造成的震蕩還在。我隨便的逛了那些書架一下,我就走了。是逃走了,在那裏待不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想怎樣。十一、二月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做學期終的作業。或許還有寫幾下畢業作品。如果你那個時候問我,畢業之後怎樣?我肯定會說「到時先算」。很可能根本就有人問了,而我又肯定是說「到時先算」?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怎樣嗎?我……上一次相似的情況文憑試放榜後。
那時候,我很清楚自己想讀什麼。中文系,最好是浸大的中文系。放榜的時候,知道自己成績不怎麼可能進浸大的文學士,我還是目標中文系。我照計劃到樹仁大學報讀,又到嶺南報中文副學士(可能因為分數算還可以,當場就收了我。說多件事,就是因為是幾個學生,報不同科系的也一起面試,我用英文面試中文系)。回到家在聯校招生系統(jupas)把唯在系統內,我能讀到的公開大學的課程排很前面。
我想讀中文系是因為我想學好寫小說。我是清楚得面試樹仁中文系的時候,我說到我喜歡小說,是娛樂小說,不是文學那種。教授反問說,小說不就是文學嗎?我當時稍稍被震撼到,不過大概都想過相關的事,我立即回應說寫法等等的差異。後來,我把我的小說作品給教授看說。教授說,挺文藻的(應該不是這個詞,但意思類似。總之,把一個大多形容文學,文字優美的詞語放進來)。我沒回應,不懂回應,幸好不用回應也沒關係。從來沒人會用那樣的詞語形容我的作品,因為我一直都不是那種把文字寫得很優美的人(其實說不懂寫我也不會反對)。很多年的後來,我才想到為什麼那位教授會這樣說,大概是我強調自己喜歡娛樂小說,在他心目中是高登那種小說吧,跟他預期的落差很大,所以才會這樣說吧。
後來,我就在公開大學讀了四年電影。其實電影是簡稱,全稱是創意寫作及電影藝術。那時候是,一個大我一年,讀公開大學,幫我補習的,跟我說,中文系是學文字、聲韻等,不是我想的那樣。他知道公開大學有一個創意寫作應該適合我。
我是清楚自己想做什麼,讀什麼。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回中學母校給學弟升學選科意見,我才知道其他人不是該麼簡單直接。有不少人,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興趣。
我是很清楚我想寫小說。我在大學這幾年想過,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把寫小說當成職業。既因為環境的關係,也因為我能力的關係。也有想過把興趣當職業的好壞。
如果你問我會不會後悔讀了現在這科,我很肯定的答你,不。一次和我們的教授聊天,教授問我這個問題。因為教授知道有一些人是衝着創意寫作來的。我不後悔,因為在這裏學到我平常不會接解的東西,完完整整,裏裏外外的學一遍,還要是同樣是創作。我有點覺得不夠的事,我想學寫小說,娛樂小說,面向讀者的小說。到底有什麼大家都不怎麼會做,不做的原因。如何佈局,描寫的詳略、側重,設計、塑造角色,不同類型的寫法等等。我最想學的都學不太到。所以,我想過讀碩士。真真正正的學習寫我心目中的小說。但應該沒有這樣的課程。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想過很多。
有一個大我好幾年的朋友說想讀就該讀。一個從中學就看我的作品的朋友說其實沒有人能教我,只能靠自己。負責我畢業作品的老師說,想讀又負擔得起就去讀,只要想是不是真的有興趣讀,不合的話就退學。又說不用擔心未來、工作,或許正正是讀大家都不認為有用的科目,未來正是有價值的,加上文人也有點講圈子的。
最後,我怎樣決定?
到時再算啊。一如既往。反正十一、二月才會再到報名期。到時再想。現在還是先找工作。
我懶散的找工作,家裏又不是催促得很厲害。所以我現在是一個沒有工作的廢青。
我之前說廢青和《擊壤歌》裏的農夫一樣。我現在發現我錯了,錯得很離譜,明明只是顯然易見的問題。廢青和農夫怎會一樣呢?廢青根本沒有勞動。
明明應該要完結,我還是有事想說。一次和同學回中學母校,和以前的班主任聊天,說我們的未來怎樣。一位同學是讀環球商業,前途無可限量。說到我,班主任說這幾年見我在面書的帖,看起來很快樂。我當時說是啊。我後來才想,會不會那只是想不到說什麼呢?但至少我是真的快樂,縱使覺得自己廢了四年。
這陣子,看到一個詞叫「三和大神」,是一群找日結工作,做一天玩三天,很多時候沉浸在虛擬世界裏。我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此,就會變成一個三和大神呢。
算了,別想了,到時再說。
寫於不用打風也放假的打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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